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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有人问我，你相不相信命运？我总是顾左右而言他，从不敢认真地回答。长期以来，一直对“命运”心存敬畏，总觉得“命运”是一头诡谲可怕的怪物，具有某种神秘的色彩和无比神奇的力量。
关于“命运”，似乎古今中外都承认其存在，但理解认识又各不相同。西方人认为，命运是一种超自然的“神的意志”，人类个体根本无法去改变它。我们中国人则认为，命运不过是“自然的天道”，主张人类用现实世界中的智慧去对抗命运。
所以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是：命运掌握在我们每个人自己的手里；人有能力向命运挑战；并以自己的力量创造和改变命运。曾经很欣赏贝多芬的名言：“我要紧紧扼住命运的咽喉不放”！于是一度将命运作为“假想敌”，自以为每时都在进行着与命运的搏斗。现在想来，就如唐吉柯德与风车作战，哑然可笑。
时常也想：人生之所以丰富多变，一些人走“好运”或“背运”，个人的尊贵与卑*、发迹与落魄、长命与夭折、富裕与贫穷，以及许多事物的成功或者失败，难道都是由命运这只“看不见的手”在掌控着？难道在我们人类生存的社会生活里，真的有无数条看不见的“命运轨迹”在操作运行？……那么，命运到底是一种超自然的所谓“神的意志”，还是一种自然客观规律呢？如果真是“神的意志”，那么人类目前恐怕根本无法抗拒。如果是自然规律，那么人类也只能发现、借助而很难创造“命运”。
记不得是谁说过：“相信命运的人，命运牵着他走；不相信命运的人，命运赶着他走”；另外还有一种主张说：“做命运的朋友，与命运结伴而行”。我认为后者更符合为人处世之道。我们不可能总是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生活，我们所处的情势有时不仅难以把握，而且经常使我们陷入困境，夸大命运神秘莫测的力量，或者极力否认命运的存在，都是不可取的。一个有理想有勇气的人，与其恐惧命运，怀疑命运，同臆想中的命运作无谓的抗争，还不如坦荡地承认命运，欣然地接受命运，“顺着命运”安排自己的生活。
我们面前是不断变换着的现实世界，尽管命运是否真的左右着人类颇值得怀疑，但所谓想“创造和改变”命运却绝非易事。人类的生命有着时间的限定，或许我们没必要也“斗”不过超自然的命运，以我们极其有限的生命，去“把握”尚不知是否真正存在的东西，必然会茫然而无所得。当然，承认命运，并不等于放弃我们对命运所存的困惑，放弃我们对现实人生的怀疑精神；接受命运不等于听天由命，而是明知理想在一时的现实中不能实行，仍能够勇敢地承受下来；顺应命运安排生活并不是随波逐流，而是以最小的代价和最好的方式，来激发我们改造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的潜能。
也许，我们有时候的确不过是“命运的玩偶”，但现实世界并不要求我们去解释它的所为，故我们所关心的不应该是命运的有无，而应该是对命运究竟抱怎样的态度。趋福避祸，是人之常情，但如果将命运当作敌人，就会视人生为战场；而完全寄希望于命运，则会视人生为陷阱。如何与世结合又能坚持人生的追求，怎样与时俱进又能保持自我的真性，这需要做人的智慧，其中就包括：如何对“命运”抱正确的态度。
人生的目的应该是追求幸福，幸福包括克服困难取得成功。但有时候，我们追求成功最大的敌人不是失败，而是过份的执着。任何事物走到极端就会发生变化，“成功欲”的无限膨胀，有时候会导致我们走向毁灭。不要把自己的失误归咎于命运，那是自欺欺人；不要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”，那是枉费心机；不要轻言自己是在“同命运搏斗”，很多时候，我们只是在与人生的艰难困苦作斗争，“艰难困苦”不是命运的代名词。
孔子说：人四十而不惑，五十而知天命。可当我迈步在这四十、五十之间时，却似乎更深地陷入了一种困惑与浮躁。困惑自己的，不仅限于现实以及知识。而浮躁的根源，则在于社会急变中，自己的漂浮式生存状态。也许是因为我仍然陷入在尘世的种种执着中，常常关注的是现实物质领域的目标和要求，太在乎外在的一切和别人的看法，这时往往以感觉代替了思考。
而思考是一个智慧与痛苦同时积聚的过程。静静地思索着“命运”，贝多芬的《命运交响曲》——那苍凉悠远、悲壮激越的旋律，不时在我的耳畔持续地回响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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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4-12-3 15: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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